被筋疲力竭佔據的身體,昨天與敵人對戰的過程變得缺乏實感。
四周的景物無法聚焦,只有不同顏色組合而成的模糊。蹣跚的
走到教室,來到座位拖拉著椅背坐下。沒多久一部黃色手機遞到
眼前,畫面顯示英雄相關的新聞頭條。奪目的標題強調自身的
英雄稱號,意識到這篇報導與昨天有關才喚起當時的現場感。


在保持戒備的敵人面前,天喰先發制人嘗試令敵人失去戰鬥
意識,此時卻被破壞個性的子彈擊中導致沒法發動個性。
敵人把握時機再次攻擊,連細想動機的空閒都沒有,
身體已條件反射為天喰擋下。


通過胖胖的協助整件事才得以完結,三人匯合進行簡單的
討論後便一起回事務所。話少缺乏自信的天喰,回去途中
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為安靜的他增添一分沉重。


憶起天喰這個表情,放在桌上的雙手更顯得無力。


『不知道前輩有沒有事呢…?』


這句話語不由得在心裡迴響。


*******


午飯鈴聲一響切島奪門而出,於前往飯堂的人海逆行而走,
幾經波折總算來到天喰所在的班別。


「天喰前輩!」


在高年級面前總是恭敬有加的切島,情急之下禮儀什麼的
已拋諸腦後。啪的一聲開門向教室大喊,卻不像預期出現
對方的身影,只有一位素未謀面的前輩錯愕地望向切島。


連對方準備向他搭話的舉動也注意不了,切島喊了句對不起,
便跑到混合不同年級的人海尋找天喰。順著人海流動找遍
所有角落,陌生人流朝他潑冷水似的不留下一絲線索。
不明確因素本已累積心中,在此時找不到對方更是雪上加霜。


地板的黑影輪流交疊,訴說時間不留情的擦身而過。空隙在
不穩空間隨著時間飛逝造成裂縫,在擴散至一發不可收拾
的地步前,這份壓迫亦化成動力。切島緊握雙拳大口吸了
口氣,神色回到原來的堅定,再次走向天喰所屬的班別。


周遭與上一刻相同,走廊依舊空無一人。由飯堂傳來的
喧囂因距離變得含糊,若隱若現的聲音令走廊帶著半分
落寂。切島坐在門口附近,隨著受沖淡的喧囂,被腦海
浮現的身影帶離開去。


儼如由多部投影機以不同角度映在牆上,形成多個方形
色盤的片段圍繞自身,畫面分散注意使意識抽離般的
變成待機狀態。正於腦海重複切換對方的畫面,
一陣輕柔的腳步於此時從遠走近。


步伐像磁帶脫落的卡式錄音帶,本先順暢卻突然靜止。
遲疑的聲音在朦朧中喚醒意識,切島順著聲音來源
望去,抬眸一看正是於腦海循環出現的天喰。


「天喰前輩…?」


怎樣也沒法捕捉的身影於此時映入眼簾,切島
透過說出名字,確認眼前的他是真實。


「切島學弟……?為什麼會在這裡?」


「想到前輩昨天受傷便忍不住過來,前輩
吃過飯了沒?」


面對切島著急得身上的傷彷彿不是自己的反應,
天喰的嘴巴像金魚張合,四目相投間的無形之線,
彷彿一道火焰落下的刺痛。


「那個……前輩還是不舒服嗎?要不要到
保健室休息?」


「不是這樣的……」


天喰緊握雙拳望向一旁,讓雪白的牆壁沖淡污水般
混濁的愧疚。天喰利用隱約傳入切島耳中的語調,
道:「…抱歉,我能打擾切島學弟嗎?」


*******


在飯堂外面等待的切島,瞧見提著兩人份便當,
從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走出的天喰,與他對上視線後
便跟上對方的步伐。由喧囂的飯堂切換成綠意盎然
的謐靜長廊,與幽靜環境相融的天喰,讓人忘卻現時
處於炎炎夏日。


對方主動買便當的舉動,換作平時確實能衍生不同話題。
但從剛才的欲言又止,以及視線僅集中前方的舉動,
切島逐漸染上與平日不一的靜默。


天喰領著切島來到人煙稀少的庭院,兩人坐在一起
看似接近,卻又被緘默洗禮。


「抱歉,突然把你叫到外面…」


「沒關係的,前輩想說什麼呢?」


從天喰手上接過的便當,在切島手中原封不動,
變成讓雙手自然放著的擺設。


「切島學弟總是很輕易的來到別人眼前……明明
昨天沒做好前輩的本分保護你,今天卻若無其事
跑來打招呼,還擔心傷勢什麼的……為什麼不但
沒生我的氣,還笑得那麼高興?」


這份自責的心情通過一字一句刺入切島心中,
切島靜止了一下,回道:「在我看來,前輩因為
這原因悶悶不樂才摸不著頭腦……情況過於
意外不是前輩一人能掌控,而且前輩不想我們
受到不必要的傷害,為了降低風險才主動攻擊,
難道前輩不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帥氣嗎?」


「帥氣什麼的……才沒有吧?」


「在我看來就是很帥氣,前輩明明一直很努力,
請不要擅自否定自己!」


切島的堅定讓天喰遲疑,難以相信這份信任
出自他人身上。


昨日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時,天花板成了眼前
的一切。白茫茫的畫面喚出形形色色的自責
字句,於空白中錯綜複雜源源不絕地交織。


這股由混雜組成的結合物整晚壓著胸口,
如今聽見與此不一的說法,儘管心中沒法
一下子接受,又很諷刺的忍不住向這道光伸手。 


碰到切島學弟絕對要轉身離開,這是昨日
躺在床上得出的結論。


然而,回到教室卻天意弄人碰到在心裡吶喊數萬遍,
千萬不要在今天碰到的他。正要轉身離開對方的
呼喚儼如緩和劑,淡化身上的恐懼情不自禁停下腳步。


光線穿透樹葉隙縫,化成無數光點落在切島身上,
模糊了自然光與切島間的關係。


如果這幾天的心情與沉溺大海相若,
拯救自身的人絕對是眼前的他。


「天喰前輩,你的眼睛紅紅的…還好嗎?」


「沒、沒事…」


從切島靠近試著細瞧反應開始,身上便傳來
莫名的熱度,天喰把原因歸咎於炎熱夏日才
使身體發熱。天喰避開切島的視線,別開臉
擦乾淚水,雙手慌亂地摸索放在一旁的飯盒。


「對了,我們趕緊吃飯吧,相信切島學弟的
肚子也很餓。」


打開飯盒準備開動之際,學校鈴聲卻攪亂
似的響起。


「糟糕…!」


切島挺直上半身望向聲音來源,意識到
是午飯結束的響鈴便迅速收拾。


「前輩我們先回教室吧,看來今天我們
沒時間吃飯了!」


被切島搭著肩膀的天喰,對於眼前的流暢動作
還沒反應過來,在停頓數秒的瞬間已被對方牽起。


右手被切島的手心包覆,並清楚碰到手上的繭。
在戰場上十分可靠的身影,來到眼前才發現如此
嬌小。凹凸不平的觸感意味著磨練堅毅意志的
歷程,使這嬌小身驅散發無限光芒。


這道身影向腦海注入背後花了多少努力,
連切島回頭的舉動也注意不了,在沒任何
預備迎上他的視線。


「今天太可惜了!難得可以與前輩在學校
一起吃飯,沒想到已經這個時間!」帶著
失落神緒的切島,表情明亮多變的他,
下一秒已換上笑容,道:「等所有事情結束
我們一起到外面玩吧!」


慶幸這位學弟在捕捉目光方面不太敏銳,
才沒注意到剛才的注視。


平時被認識沒多久的人邀約,不自在的感覺
總會遍佈全身。但眼前的學弟就是擁有把
別人的不習慣,化成可以嘗試的可能。


天喰向切島投以微笑,點頭回應他的邀請。
在被草牆分隔的道路上,留下屬於他們的約定。


******


被老師吩咐跟通形和波動到一年A班進行自我介紹,
從踏入教室開始便感覺到數以百計的視線。


趁通形概括說明訓練內容,眾人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時,
天喰藉此時刻掃視在坐的後輩。坐在前方且染有觸目
紅髮的少年,算是班上的活躍份子。後來這位後輩
來到眼前,90度鞠躬拜託把他介紹給事務所。
在近距離與對方接觸,方才體會到他的動力比表面
更為活躍。


一目了然的舉動伴隨實際上的行動,儘管接下來潛入
敵方巢穴的任務艱辛,如果是堅毅不屈的切島,
實在難以想像他失敗的身影。即使過程不順利,
光明磊落的身姿仍鮮明地呈現眼前。


天喰細閱胖胖傳來的會議通知,確認地點無誤便
按下鎖屏,與通形和波動站在路旁,一同望向
通往此地的道路,靜侯數位實習生的出現。


頂著一頭紅髮的切島,在遠處出現已十分顯眼。
切島注意到站在目的地的天喰,隨即展開笑容
朝他揮手。


「環,看來你認識了一位很好的學弟呢。」


身旁的青梅竹馬發出咯咯笑聲,使天喰難為情的
搔著後腦。


由學弟身份隨著一年一年經過成為學長,過往
身為學弟不被重視再自然不過。但步入第二年,
實際上與後輩的互動仍屈指可數。而且盡是
不值一提,讓人轉眼忘記像是借東西的單調交談。


與天喰相識多年的通形,對他的脾性瞭若指掌,
意識到不擅長與陌生人交流的好友,如今總算
認識到願意接納和理解他的後輩,才如此
安慰地笑著。


與切島的連繫,猶如冰山一角的靜止水面,
難得有人走往此地並蹲身輕碰流水。
泛起陣陣漣漪的水面,劃成無數透明小圈,
蜻蜓點水碰到屈膝坐在角落的他。


「嗯,確實如此。」


天喰的語氣不帶半絲猶疑,對於這點他深信不疑。


-Fin-




漫畫中兩人互相說對方是太陽讓人欲罷不能,
不禁腦補意外結束後的小劇場^///^
在突破若頭基地的會議開始前,於路邊等待
的前輩,很有男朋友等女朋友的感覺,
忍不住把這幾個片段串連起來,
加插私心妄想變成文章XD

字數不多卻花了萬長時間修改,
直到現在還沒掌握好前輩恰到好處的別扭,
以及切島的坦率。不過卡了很久有更多時間
思考兩人的性格和互動,總算修改到接近為
理想的天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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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你好,我的名字是切島銳兒郎!前輩來A班時我們有碰過面的,
不知道前輩有沒有印象呢?」


先不說有沒有印象,光從身上散發出來的熾熱,英雄服沒有溫度的
紅色火熱得燃燒眼球,連同僅餘的熱力也被吸入再一併襲來。一句
簡單的招呼足以改變周遭氛圍,任何人都處得來的受歡迎類型,
反而令天喰頭痛萬分。


切島來事務所之前,胖胖跟天喰說有一位與他完全相反的一年生實習,
明明嘴裡說著相反卻強調兩人很快合得來。


把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語,與眼前眾多星星不停在雙眸打轉的畫面結合
在一起,天喰撇開頭轉身,道:「你還不熟悉事務所的設備吧,
在這之前還有點時間,要跟我來一趟嗎?」


「好的!拜託前輩了!」


切島熱血的即答,對於上一秒作出背對切島的決定感到安心。


胖胖著重空間舒適感,事務所並沒有存放太多奢侈品。除了在儲物室
放著幾座食物山之外,整個事務所以基本設備為主。天喰為切島介紹
開放式廚房,對方被某個放在櫃台的工具所吸引,緊握雙拳平排放前,
道:「好厲害!連奶昔機也有嗎?!」


「對啊,畢竟胖胖那傢伙很喜歡。」


切島與奶昔機的距離近得快融為一體,天喰無奈的反應完全是切島
的對比。


不過是部奶昔機需要那麼驚訝嗎…?


天喰盯著在他心目中難以理解的切島,道:「你要用嗎?」


「可以嗎?!」


「嘛…反正晚點也要幫胖胖做奶昔就是了。」


「好啊!拜託前輩了!」


切島向天喰低頭兩手合十的動作,讓他情不自禁往後移,
日後需要加熱晚飯的話乾脆借用切島的熾熱就好。


天喰依照平時的步驟,手腳俐落從適當的地方拿出冰淇淋
與牛奶。


「接下來你把這些放進去,再按這個按鈕就行了。」


「了解!前輩平常很常喝奶昔?」


來了,是可怕的追問環節。


天喰吞了吞口水,答道:「不會…我比較喜歡咸食。」


「明明不是自己喜歡的食物,卻很熟悉還解釋得那麼
清楚好厲害!」


「嘛,畢竟每天幫胖胖做,想不熟悉也很難吧…?」


「才不會!換作是我鐵定沒法像前輩了解之餘還讓對方明白呢!
從剛才前輩介紹設備,就覺得前輩的講解方式很清晰易懂!」


「那是因為你不懂的話,我會被胖胖訓話。」


「是這樣嗎?倒是覺得這是前輩細心溫柔的表現啊!」


頓時,啪嗒的聲響傳遍整個事務所。


「怎麼了?!」


身型龐大的胖胖,不到數秒從工作室移到廚房,眼前的
天喰背對他們站在遙遠的角落。


「胖胖這個一年生太可怕了……放過我吧我要回去……」


胖胖瞇著雙眸望向面壁的天喰,接著把視線落在因天喰
突如其來的動作,打翻了原本放在櫃台的牛奶。


「銳兒郎好厲害,才第一天就令環變成這樣。」胖胖拍拍
切島的肩膀揚起笑容,接著道:「兩人趕緊準備一下,
收到夜眼的正式通知要出發了。特別是環,耳朵很紅
快冰敷一下。」


這句話令天喰像被淋到冷水的貓,整個人大大的抖了一下。
切島小心翼翼跨過四散的牛奶,來到天喰身邊搭著他
的肩膀,問:「前輩還好嗎?是不是發燒了?」


「不…你離我遠點自然會變好……」


「才不可以!前輩你整個人都抖了,果然去一趟醫院比較好?」


胖胖從遠處看著切島越是追問,天喰越是朝相反方向躲避的互動。


「環果然需要像銳兒郎一樣的拍檔。」他兩手緊合,感到安慰的
點點頭,道:「銳兒郎能來這裡真的太好了。」



-Fin-



我也覺得銳兒郎能來胖胖的事務所真的太好了♥
三人的家族感超強,想看他們在周末一起喝奶昔////
感覺前輩對甜食不太感興趣,不過應該還沒到討厭的程度大概沒問題!
筆下的天切好像都在凌虐前輩(掩)
那也是因為既內斂又容易害羞的前輩太可愛的錯…Q////Q(無賴

在漫畫看到這對組合馬上掉坑,太可愛的關係便立馬為他們寫文呢XD
希望之後有機會為他們寫篇幅較長的文章,愛天切.愛切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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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谷緊握背帶在寬敞的走廊大步跑著,謐靜的環境只聽到腳步的回音,
越往前走準備上課的嚴肅氛圍越是濃厚,使他的步伐急促起來。


輕輕打開A班的教室大門,綠谷膽怯的探頭望向裡頭,瞧見講師桌還
沒出現相澤老師的身影隨即鬆一口氣。踏入教室後同學向他投以意
味深長的眼神,綠谷靦腆的搔著後腦回應,接著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經過前方的位置他的背包撞開某樣硬物,磨擦地板的刺耳聲音赫然
響遍整個空間。


綠谷頓時望向後方,爆豪的桌子因他的背包90度往右移去。微不足道
的意外使綠谷流下不成正比的汗水,不到一秒爆豪狠狠拍打桌面,
大喊:「廢久你是盲的嗎?!」


爆豪站起身揪著綠谷的衣領,近距離目睹爆豪暴怒時的三角形雙眸,
過於震驚的畫面使綠谷往後退。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小勝先不要這樣好嗎…?」


「是怎樣那樣什麼撞到就是撞到!視力那麼差要不要幫你挖掉雙眼,
然後交給治療老太婆加以強化使你能看得清楚一點?啊?!」


「住、住手啦!」


綠谷緊握爆豪的手試著鬆脫,這種與他對抗的反應,按道理爆豪會
固定綠谷的手不讓他得逞,但爆豪像碰到靜電不到數秒便飛快甩開。


「小勝…?」


與平日不一的反應使綠谷不禁擔心起來,面對這份過於直接的情感,
爆豪立刻撇開視線,嘖了一聲用左腳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


真要吵起來,飯田必須走到兩人身邊勸架,直到相澤老師來到教室才停下。
如今飯田走到一半,兩人已自覺地靜止下來,這種不自然的舉動反而換來
其他人的沉默。


與綠谷和爆豪的孽緣相反,爆豪與切島之間相比其他同學要好。學校以內
大部分時間兩人都在一起,連帶式令切島身邊的好友蘆戶和瀨呂與爆豪有
不少接觸。


三人同步的望向爆豪,之後跟座位相鄰的好友對望一會,蘆戶把右手放在
嘴邊,小聲說道:「今天結束得還真快,兩人的關係慢慢變好了嗎?」


「這不就比七大不可思議更令人無法想像?」


蘆戶和瀨呂悄悄作出猜測時,切島托著腮幫子端詳爆豪的舉動。


爆豪低頭盯著地板,然後視線移向窗外。切島伴隨爆豪的動作不同,
他的目光亦有所變化,讓視野更廣闊仰高頭部望去。


「喂切島!怎麼了嗎?」


坐在切島右上方的蘆戶在他面前揮手,突如其來的動作瞬間吸引
切島的注意。


「啊沒有!還以為是其他同學,結果又是爆豪那慣犯。」


瀨呂按捺不住捧腹大笑,擦著眼角的淚水回應:「除了爆豪那笨蛋之外
還有誰會做這種蠢事啦!」


「臭膠帶你說什麼?!看我宰了你!」


明明專注在眼前的景色絲毫不在乎身後的事物,說到與他有關的負面
評語耳朵總是變得特別靈敏。爆豪來到瀨呂身邊勒著對方的脖頸,
兩人正要吵鬧,相澤老師便來到教室門口。


「又是爆豪嗎…?」


相澤老師沒多看一眼已說出正確答案,一口氣喝光精力飲料,
將變成薄膠的包裝丟到垃圾桶,道:「不想被趕出校就給我停下,
一句相同的說話別讓我重複那麼多遍。」


爆豪的青筋和憤怒遍佈臉上,等下發生學生違抗老師的場面也不意外,
但爆豪簡短回應一句「是。」便跟著相澤老師的話照辦。


所有人司空見慣很快便收拾心情上課,而切島臉上仍帶著一絲
狐疑的凝望爆豪。


*****


幾分鐘前仍一片靜寂的飯堂,在鈴聲響起後的數分鐘,每個角落
逐漸被學生填滿。


切島捧著盛滿高高白飯的餐盤,四處尋找那孤高的身影。頂著一頭
淡金髮色的爆豪,不到一會切島透過此一顯眼特徵找到對方。


爆豪手上沒什麼動作,與平時怕有人跟他搶飯吃的狼吞虎嚥不同,
正利用筷子把玩眼前的食物。


「喂-爆豪──你不吃就給我。」


切島彎下身,握著叉子從爆豪旁邊朝把玩著的食物伸去。


「你靠近一點試試看,看我會否一秒掰斷你的手。」


「好可怕…這真的是出自優等生的發言嗎?」


「少囉嗦。」


爆豪捧著麻辣拉麵向相反方向轉身,在切島沒法碰到的地方將湯麵
一口氣吃進肚子。切島不可思議看著行為跟五歲小孩差不多的高中生,
拿對方沒輒的笑了笑。


「最近總是發呆,是不是遇到什麼?」


「腦袋長草的類型看到別人不講話,除了發呆之外就想不到其他原因,
所以才一直當考試吊車尾啊混帳髮。」


「可惡我不想承認,但又沒法否認……」


言語上的攻擊化成銳利刀刃連環砍殺切島的自信,他渾身沒力趴在飯桌,
在他身邊的爆豪則若無其事拿起飲料喝著。


「…爆豪你啊,今天早上又和綠谷吵架對吧?」


「你這混帳幹嘛突然說到廢久?」


「沒有啦,只是覺得你們之間有種微妙氛圍。看上去吵個沒完沒了,
但又不覺得你們有想像中那麼惡劣,至少你們有機會坦白說出對於
彼此的感覺。」


「說著這些話你都不覺得自己噁心?」


「好過分?!」


「少擺出一副了解一切的嘴臉啊。」


爆豪把喝光的飲料隨手丟到盤子,對話仍未結束已捧著餐盤站起身來。
爆豪瞪了眼主動坐在身旁的切島,那個眼神彷彿將對方隔至無法連繫的
另一個空間。


瀨呂和蘆戶正好目睹爆豪和切島之間的對望,他們眼裡充滿疑惑的四目相投,
得不到答案的他們也只能把視線放回兩人身上。


瀨呂和蘆戶站立的位置十分明顯,但爆豪絲毫沒把目光放在他們身上,
並將他們當作空氣直行直過。切島望向爆豪走得乾脆的背影,他無奈笑著,
跟不在旁邊的對方說道:「說得也是。」


上天開玩笑的選擇暴露一絲情感也天崩地裂被自尊心佔據的少年,
早上的亮光灑落在泛紅的白晢肌膚,一頭毫無掩飾的短髮,使紅透
的耳根子和脖頸一覽無遺。


自尊心強烈的人因被碰到手,露出難得可見的感情變化,儼如訴說
對方在他心中佔有特別地位。


縱使雙方處於極端的顏色層面,於無盡的球體不停走著重複
不上不下的情感,在極為狹小的空間無論逃到多遠,他們的
顏色依舊順著球體的弧度而滑落,由極端的色彩演變成同一隻
顏色。透過球體的保護,彼此的想法也不會因無限空間而分散,
而是在對方能聽得到的固定地方迴響。


可是其中一人仍自以為與對方毫無關連,當身體做出與心裡所想的相反
行為,拼命從對方身邊逃跑開始,已不知不覺染上那人的色彩,
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已展示答案。


讓人放下緊繃心情,回想起家裡溫暖的橘紅淋浴在街道。切島步出車站,
人來人往的大街少了幾分像早上一樣的緊湊,他隨意的停下步伐,
望向被馬路隔開的另一邊。


手拿著速食食物身穿與雄英不一的制服,幾位年齡與切島相若隨處
可見的男高中生,於馬路對面的道路上行走。切島的目光停留在
其中一位笑容親切開朗的少年身上。


少年身邊的同學把背包移到前方,拿著飲料的同時翻找東西,
看上去十分狼狽。不到幾秒少年上前替朋友拿著飲料,揚起
微笑跟同學說了幾句話,同學回以放心的笑容便繼續忙他的。
少年臉上的柔和神緒,即使從遠處聽不到他的聲音,
已被他渾身上下的溫柔所感染般的靜下心來。


目光主動追隨帶來安心的事物,因這種舉動更令切島的眼神產生
變化。他臉上出現的表情,與早上所發現的思緒相若。


相隔一條馬路確實不遠,但放眼看去卻令他產生一輩子
沒法觸碰得到的遙遠。


「真羨慕你和綠谷啊,爆豪。」


*****


與初中的體育課截然不同,像是考驗人體極限於一小時反覆做著
劇烈運動。連看似相較輕鬆的躲避球,在雄英也能變成殺人運動。
因沒特別限制只要仍有體力隨時可以上場,亦意味著課堂完結前
不會結束這場地獄式訓練。


切島步伐蹣跚,在劃線以外的地方找空位坐下。球場上明明只有
一個白色球體,從空中飛快的傳來傳去,劃過的殘影讓人誤以為
有百多個球。


全身上下充斥著的悶熱,看見球場與自身相反的衝勁,
切島納悶的大大嘆了口氣。


其中一位活躍份子隨地抓了個白球,一下子扔到切島懷中,
道:「喂換你,混帳髮。」


「還以為你沒有極限啊…不過饒了我吧爆豪,完全不想動。」


「不到一小時已窩在一旁休息還真沒用。」


面對爆豪多高傲的態度,切島依然能以笑容回應,但在這時候
聽上去,卻滿是諷刺意味的刺痛切島的心臟。


「可不是每個人像你一樣,什麼時候都能充滿活力的去面對啊…」


爆豪打量切島臉上的表情,不到幾秒便移開視線,彎下身從對方
懷中把球拿走。


「還以為你是更有魄力的傢伙啊,算了。」


視線放在影子交集的木地板,球鞋與光滑的地板磨擦時發出的
刺耳聲音從耳邊擦過。缺乏向身體發出指示的力氣,雙眸隨便
找個地方而看著。但前方久久沒出現回到球場的影子,切島抬
頭望向仍然在他身旁的爆豪。


爆豪的目光放在遠處,切島順著對方的目光,尋找在腦海中
經已描繪出來的綠色身影。


他抿了抿唇,道:「爆豪,如果是你的話會怎麼做?」


「啊?你這傢伙在說什麼?」

「我想說…如果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還想踏出第一步,
你會選擇怎麼做?」


「就不停往前走,將阻礙打飛直到找到理想中的結果為止。
這些事如果是你的話是知道的吧?別明知故問啊。」


從相比自己之上的人口中得到此一答案,漆黑一片的周遭因
染上亮光使前方的道路變得清晰可見,切島臉上綻放原有的
笑容,道:「謝啦,爆豪。」


放學的鐘聲響起,切島揹著包包衝到教室門口,用跑的來到車站。
到達目的地後飛快走到馬路旁,從褲袋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在那身影出現之前,先走過一直以來難以踏出步伐的馬路。


切島在對方經過的地方來回走著,他左右張望的同時,
不時望向手機螢幕的時間。與平日出現的時間差不多,
那身影從遠處慢慢步向這裡。


切島深深吸了一口氣,緊握早已抖得不像話的雙手,
臉上滿是嘲諷的說著:「在我心目中,爆豪你果然是怪物啊。」


無論面對哪種讓人想要逃跑的情況,還是超越常識的跨越它。
因為對方的關係出現很多沒接觸過的陌生情感,但目光仍不
曾從令他感到迷惑的身影離去。


切島切斷任何與退路緊緊相連的線,迫使自己朝那身影走去。
終日從遠方看到的對方,如今他的臉容填滿整個眼眶的近在眼前。


「那、那個…!」


突然擋著他們去路,除了那人之外,他身邊的朋友臉上都露出
不悅的神色。


「我是雄英高校的切島銳兒郎…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跟你成為朋友!」


嘴上與腦海的運作分離,發出聲音只是不讓眼前的氣氛尷尬
讓其有所動作。腦海浮現過多字句混亂的重疊在一起,
數之不盡的額外想法,經切島不停刪減僅剩下這句簡單話語。


原本直視對方的視線,不知何時已落在腳上,沉默的時間
越長答案亦顯而易見。切島揚起生硬的嘴角,準備以不曾
在對方面前出現的方式道別,肩上卻霎時傳來別人的溫暖。


目光回到前方,湛藍雙眸微彎的弧度,隨著他手上傳開的溫度,
逐漸被這份溫柔的天藍所包覆。伸手沒法觸及的天空,透過
從空氣中飄浮的藍色光體,跟著它們來到離天空相較接近的崖壁。


站在這裡向天空伸手,仍然相隔一段很長的距離,不過以天空
的角度望向大地,從遠處看到幾乎一樣的事物,現在至少察覺
到自身的存在。


-Fin-



其實寫這篇的出發點很簡單,”很想看暗戀別人的切島”
和”因不常碰到心上人當難得的看到總是默默追隨對方
身影的切島”,就乾脆寫了他校生x切島XD

還有一點就是那時候還沒找到切島的固定CP而煩惱,
文中的抹布是私心能配得上切島的理想小攻。
不過最近想開了覺得瀨切和鐵切比想像中好吃,
所以最近煩惱已飛走十分快樂////
雖說如此還是很喜歡文中的抹布,之後會試著為
這篇寫後續!切島大天使就是讓人想要為他找到幸福////
後來重看幾遍MHA覺得切島和爆豪的互動越看
越像姐妹花,姐妹花的日常果然要聊聊戀愛話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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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等下真的不一起去玩嗎?一年一度的生日很難得的說!」


「無聊死了,還花那麼多時間去想這些無意義的事情,考試時等著搶
最後幾名的位置吧你這混蛋。」


「好過分!明天中午再為你慶祝就是啦!」


放學鈴聲響起後的數分鐘,班上的同學自成一團閒聊,看上去反倒
像午休時的景象。爆豪單手握著側背包的帶子並把包包甩到背後,
越過幾個小團體,明目張膽用身體語言表示與眾人唱反調,第一
時間踏出教室。


「真是的那個回家社,多花點時間又不會怎樣……」


切島嘀嘀咕咕抱怨爆豪的獨來獨往,轉身準備找瀨呂一起離開時,
正好與在爆豪座位後面的綠谷對上視線。


「嗨綠谷!你跟那傢伙是青梅竹馬對吧?明天要一起來嗎?」


「咦、我……」綠谷放下教科書,兩手舉起尋找能停泊的安全位置,
失去重心的書本往前一傾傳出咚的聲響,此時右手亦不自然地放
在後腦勺,回道:「這不太好吧…?畢竟小勝他……」


「這樣嗎?嘛,爆豪那傢伙確實彆扭到不行。」


「哈哈…不過切島同學那麼用心想為小勝準備,相信小勝也不會
徹底拒絕你的。」


「真是這樣的話就好了。要是綠谷明天有時間也一起來吧!」


「嗯,謝謝切島同學的心意。」


切島回頭用力與綠谷揮手,對方的身影跟著瀨呂他們消失於教室門前,
綠谷亦揹好背包與麗日和飯田一起離開。


來到學校門口,因家裡方向不同,綠谷跟另外兩人道別後,便獨自一人
踏上回家的道路。


身旁少了伙伴明朗的聲音,自身的思想蓋過周遭一切,剛才切島邀請
爆豪的畫面,原先擱在一旁像模糊的夢,如今卻清晰可見。


從升上初中,爆豪對於所追求以外,包括與他本人有著切身關係的事物,
總是表現得無所謂,彷彿是別人的事與他無關。


對目標過於渴求,雙眼僅集中前方的一點,忽略除此之外的一切。
儼如在前後的道路放下無數尖刺,別人難以靠近他的同時,本人
在密集的尖刺之中因強行往前變得傷痕累累,被自己阻擋無法前進,
連同自己的份兒一拼拒絕。


內心被灰暗色彩所填滿,快樂的過去卻在不適當的時候,於腦海中
像走馬燈出現。小時候與爆豪在公園一起玩,站在爆豪身旁為他
鼓掌唱生日歌,並看著對方切蛋糕。那個頂著一頭綠髮的小孩,
結合如今與爆豪的關係,簡直就不像屬於綠谷,而是別人的
回憶一樣。


綠谷停下腳步低頭望向雙腿,身旁兩側為著目的而前進的途人,
源源不絕在他身邊擦肩而過,更顯得他渺小無力。


在繁忙時間站在路中央,被撞到後還小聲咒罵他一句,綠谷方才
拖著缺乏氣力的步伐向前走。


雙眸回到道路前方,由制服與西裝所集合顏色偏暗的人群之中,
一頭顯眼的髮色使綠谷怔住。


起初綠谷拖慢步伐等待那背影消失不見,但雙腳的動作卻與他的
想法相反,像小時候追趕對方一樣,朝那身影跑去。


「小勝!」


綠谷氣喘喘跑到爆豪身後,兩手撐著膝蓋讓呼吸變得暢順,
擦掉額上的汗水後,筆直地望向一直以來在迴避的銳利目光。


「廢久…?」


「那、那個……我有話想跟小勝你說的……」


「吞吞吐吐煩死了,沒事的話就不要隨便找我搭話。」


「不是的!小勝等我一下…!」綠谷在慌亂之際緊抓爆豪的手肘,
在爆豪暴走之前迅速鞠躬,道:「就是……祝你生日快樂!」


被不順眼的傢伙抓著,爆豪的青筋快遍佈臉上時,有生以來第一次
看到在祝賀時鞠躬的人,那個滑稽的姿態使爆豪回到原來的表情。


「你就是為了說這麼一句話才叫停我?」


「啊、是的…抱歉打擾到你……」


綠谷在褲袋急急忙忙翻找東西,幾經波折於細小的空間拿出鎖匙。
他取下外形是歐爾麥特的匙扣,放在手心遞給爆豪。


「畢竟什麼都沒準備就叫停你,如果不嫌棄請收下這個…… 」


「你這傢伙又自作聰明隨便解讀別人的意思……」爆豪板著臉,
瞪視在綠谷手心外形是他尊敬的歐爾麥特,款式卻讓人有所保
留的掛飾。爆豪左邊眉毛抽搐的次數越來越頻密,接著吼道:「你
是不想要才送我的吧?把我當什麼啦找死嗎廢久?!」


爆豪從下方往綠谷的手拍上去,使綠谷的雙手連同掛飾狠狠
撞向他的鼻尖。


「才不是這樣!這個不合小勝心意的話,我再找就是了……」


綠谷不管變紅的鼻尖,狼狽地緊接視為寶物的掛飾。他拿到
眼前端詳,並進入自我模式的喃喃自語。經過綠谷身邊的途人
紛紛投來異樣目光,爆豪瞥見這樣的畫面隨即朝綠谷伸手。


「給我。」


「咦?小勝你說什…?」


「聽不懂人話嗎你這傢伙?我說給我啦!」


「呃、好…好的……」


爆豪從綠谷慢慢吞吞的手中搶過來,瞥了眼後收在手心,
然後視線回到前方,道:「你這傢伙是那種無法達到目的就
死纏爛打的類型吧?要不是這裡人來人往,早就給你一記
爆破快快了事。反正你這傢伙的腦容量只有螞蟻般大小,
待你忘記再丟回給你也不晚。」


爆豪拋了下掛飾,瞧見對方臉上如他所想的一樣,彷彿因被說中
而苦惱。爆豪了無生趣正要越過這樣的綠谷之時,那嬌小的身驅
突如其來傳出比平時大上好幾倍的聲量。


「我是不會忘記的!每年小勝生日我也記得,只是…不知道該用
什麼形式跟你說……」


這張懦弱的臉,偶爾會看到與前者沒有任何關連的強勢。爆豪雙眉
緊蹙,瞠了眼這張捉摸不透的表情。


「無聊透頂。」


經過綠谷身邊時,爆豪留下這麼一句話,把人扔在這裡舉步離開。


「小勝!那個…!」綠谷面向爆豪的背影,兩手緊握背包的肩帶,
揚聲道:「謝謝你願意收下!」


任由後方的聲音隨著距離拉遠而消去,爆豪繼續往前走,讓靜默
沖淡對方這單方面的想法。


「廢久的品味真差,有那麼多款式偏要選最醜的那個。」


爆豪瞄了眼手心的掛飾,把它藏在褲袋這種別人不會看到的地方。


從以前開始,在一些無法掌握的時機,綠谷總會表現出像剛才的反應。


認定對方屬於弱勢圈子,卻擅自在別人不知道的時候改寫,甚至厚著
臉皮跑到眼前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語。明明從初中以來,每次面對面
碰到都先別開視線,或者裝作沒看到,好像打從一開始就是陌路人。


「讓人火大的臭書呆子…!」


由不同絲線組成的錯綜複雜情感,演變的源頭間接與對方有所接觸,
爆豪將這份不甘壓至只有他才聽得到的範圍。



-Fin-


爆豪生日快樂!第一次為爆豪寫賀文慶祝生日呢^/////^
在總是很激昂的表面下偶爾又有纖細的一面,
總覺得爆豪是在別人不怎麼在意的地方,卻在意到不行的一型。
這時候就需要小久這種溫柔善解人意的天使在爆豪身邊呢/////
MHA真的是一部很讓人安心舒服的作品,
很高興能夠喜歡上爆豪、這部作品的所有天使以及出勝
最後再一次祝爆豪生日快樂!
用你最討厭(表面上)的小久作對象寫文也不要對我使用爆破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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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灰暗天色落下的雨水,筆直地貫穿乾燥衣服上的纖維組織,沾上水份緊貼
在身上。雨水沖淡綠意留下死寂的樹林,穿梭於樹林的同時,草香於鼻腔中
時濃時淡。大雨的冰冷滲透與之不同的氣息,遠處一個無法被雨水削弱的
熱度,自佈滿冷溫植物的包圍下成為中心。


溫熱離原地相隔一段距離,男孩伸手把衣領後的帽子往前拉,蓋著如同霧
一般的靛藍髮絲。由樹蔭下紙箱所散發出來的溫度,引領男孩來到紙箱前
蹲下,並探頭一看。男孩精緻的臉容中蹙起雙眉,自喉間發出幼嫩的聲音,
道:「很過份……」


男孩脫下身上剛好能完整覆蓋紙箱的外套,擋下冰雨的洗滌。


圓小的手輕撫兔子,每一個輕觸令兔子身上的顫抖逐漸減去。男孩改為
坐在紙箱旁邊,陪伴大雨停後卻無處可去的兔子。


雨水落在地上的沙啦沙啦源源不絕,此時從叢林中傳來與之不同的聲響。
他頓時把兔子護在身後,眼神閃爍著不安望向聲音來源。


灌木被壓下不自然的分成兩邊,雙腳踏出與野犬佈滿毛髮的四趾不同,
意料之外穿著一雙人類的皮鞋。


「那個…不好意思,剛剛在那邊等待雨水停下,剛好看到你好像很苦惱的
樣子。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男孩的姿勢不變,像兔子一樣只動了動鼻子,從對方身上的氣味辨認他的身份。


這個在四處都可以聞到,與家裡的父親和姐姐不同,屬於人類的氣味。
男孩仍然警惕突然前來打擾的造訪者,他上下打量對方。眼前的男生
頭上頂著烏黑的短髮,手上拿著一本漆黑黑、封面印上深奧漢字的書籍。
乍看之下與姐姐差不多年紀,或許再年長一些也說不定。但與活潑好動
的姐姐相反,瘦弱的身驅與懦弱的外表,就這樣看上去已可標籤為不具
威脅的弱小。


藍髮男孩鬆一口氣,道:「紙箱裡的兔子好像被遺棄,我就在這裡照顧牠。」


「很厲害!你比我年小吧?」


「沒、沒什麼厲害的……」


瘦弱的男孩往下蹲並抱起兔子,從褲袋中拿出素色的手帕為兔子抹乾毛髮。
他的手移到兔子腿部附近的位置,赫然停了下來。


「…不好,好像受傷了。」


「咦、怎麼會…?」


藍髮男孩慌了起來,而黑髮男孩臉上則維持原先的神態,他徹底為兔子抹乾
身體後,往滲著血紅的地方繞圈包紮。


「大概被樹枝刺到,你剛來到的時候可能還沒出血所以沒發現。幸好腳部沒有
朝奇怪的方向彎曲,如無意外應該沒有骨折,這種程度只要止血就沒事了,
不用擔心。」


「對不起…都怪我沒仔細看清楚……」


「你為兔子先生保暖幫了牠很大的忙,牠反而很感激你呢,用不著把錯誤
怪到自己身上。」


黑髮男孩伸手撫摸藍髮男孩的髮頂,臉上揚起一抹彷彿能讓這場大雨停下
的柔和笑容。


「謝謝大哥哥。」


「不會不會。」


他在藍髮男孩身旁坐了下來,脫下外套為兩人覆上,蔽蓋從樹孔之間
零碎落下的雨水。


「抱歉擠了一點,我們現在先維持這樣呢。」


「嗯!」


「話說回來,你正等待父母接你嗎?」


「呃、嗯啊……」


藍髮男孩伸手撫摸兔子的頭部,對方提到父母一字時,他臉上掛著的笑容
卻帶著半點黯淡。


「吵架……了嗎?」


「不是,如果可以吵架說不定還比較好。」


「咦……?」黑髮男孩望向身旁的他,連上一刻像是掩飾什麼的笑容亦
消失的無影無蹤。周遭只剩下風兒吹向樹葉的冷清,黑髮男孩定睛注視
著對方一會,接著移開視線到地上的一點,揚聲道:「對不起,問了不該
問的事情。」


「這不是大哥哥的錯。」


「雖然不太清楚你身邊的情況如何,可能沒資格說些什麼,不過我也是
來自不太完整的家庭。」


「呃?」


「抱歉,好像說了一些很嚴肅的話。我是這麼想的…如果有一位跟自己
背景相似的人,有種”原來還有人跟我一樣啊”,而不是只有自己一人
是這樣的話,我相信會變的舒服一些。」說完後黑髮男孩旁邊依舊安靜
無聲,他揚起一抹尷尬的笑容,撫著後腦勺道:「對不起,說了一些很
莫名奇妙的話。」


藍髮男孩抱著雙腳稍為往前一傾,直到看清黑髮男孩的臉容才停下,
展開微笑說:「不會,雖然大哥哥看上去很弱,可是跟外表相反還挺厲害
的。」


「很弱什麼的…小孩子講話還真直接啊……」


黑髮男孩受到打擊似的身體無力地側向一旁,藍髮男孩天真無邪的笑臉
令他的苦笑減淡了幾分。他搔著臉頰,道:「大概身邊有位總是很明亮的
朋友,不多不少被他的開朗感染了吧。」


「朋友…嗎?」


「對啊,朋友喔。」


「我、不太理解…因為一直跟爸爸和姊姊待在一起,不太明白這種感覺……」


黑髮男孩歪著腦袋望向對方,雖說這位男生比他年幼,但按理上已為
可入讀幼稚園的年紀,用不著一直留在家裡。


一般的小孩給人一種樂天的感覺,眼前這位卻與所謂的一般不同,
雖然偶爾會露出笑容,相較之下被一種鬱鬱暗藍包圍的情況較多。
考慮到當中涉及其他令對方不愉快的問題,隨即停止這方面的探究。


「朋友呢…就是除了血親之外,同樣是精神支柱,當你遇到困難一定會
伸出援手,而且不計較當中的得失,願意一直扶持著你的存在。」


「就這樣聽上去好像很不錯……朋友。」


「嗯,是的。你將來一定也可以交到很多朋友。」


黑髮男孩撫摸藍髮男孩的的髮頂,藍髮男孩凝視對方這抹使人靜下心來
的笑顏。這道微笑從他雙瞳中,映出由七色玻璃組成的碎光,讓人無法
別開視線一樣只能停留在這裡。


「絢都!」


一道敦厚的聲音從遠方響起,藍髮男孩由外套建下的小型避雨所中
走了出來,站起身朝遠處中一高一小身影的方向揮手,喊道:「爸爸!
姐姐!」


「他們就是你的家人吧?你跟你的父親長的很像啊。」


即使在遠處混入一絲模糊,光靠外型已能與眼前這位男孩連接起來。


「嗯!之前爸爸也這麼說過!」


「很好呢,那麼兔子就…」


「啊、」


藍髮男孩突然閃過一絲不安,他緊捏衣服下襬,低頭俯視為雙眸
染上陰天下草地的暗綠。 


「好。」對方的不知所措盡收黑髮男孩眼底,他彎下身捧著裝有兔子的紙箱,
道:「直到幫牠找到主人為止就由我照顧吧,不然請學校的老師幫忙也可以。」


藍髮男孩臉上的黯然一掃而空,嘴角勾起發自內心的笑容,回道:「謝謝大哥哥!」


「不客氣,那麼我先離開了,絢都君的家人也在等你對吧?」


「嗯!對了,大哥哥你的名字是…?」


黑髮男孩的回應,猶如別人用麥克風講話時,突然被拔斷連接電源的
電線一樣,只剩下於無聲靜音中,混雜與耳鳴接近的重音一樣遙不可及。


「剛才那位是絢都的朋友?」


「嗯!是第一位交到的朋友喔,他還跟爸爸長的很像!」


「欸──?不過對方還是小孩子吧?」


「可是長相和感覺也跟爸爸很相似!」


剛才那位被藍髮男孩稱為姐姐,如同複製他外表一樣比他高一些
的女生,從他們父親身邊探頭而出,道:「下次絢都帶我去見你那位朋
友!這樣就知道是不是那麼像爸爸了!」


「嗯!」藍髮男孩用力點頭,然後再度仰頭望向父親,說:「爸爸你聽我說喔,
總覺得自己變的有自信能融入人類的世界了!」


一抹與黑髮男孩有幾分相似的溫厚笑容盡現父親臉上。龐大的雨量已變成
羽毛降下的寥寥,微雨融入這道溫和的聲音之中,從他們耳邊響起:「那就好
了。」


充斥耳中的笑聲,伴隨三人的身影漸漸遠去,在光線逐現的後方,卻響起來自
另一方的冷酷雨聲。


站在圍繞天台四周的欄柵上,與落下無數雨水的天空更為接近。
上方除了數之不盡打在臉上的水份,僅留下奪走蔚藍的灰暗。


那位比他年長的男孩,對方的長相和名字,如今已被多年以來的雨水
沖到深不見底的漆黑。從暖黃的時間軸,經由齒輪推進的摧殘,已變
成無止境的黑暗。這份記憶卷軸,彷彿被碎紙機轉化成無法拼湊
的碎片,在後方染上血跡斑斑的殘骸,堆砌成如今所身處的一方。


「絢都君,處理完善後工作可以離開了。」


「嗯啊。」


從後方傳來一道淡如水的聲音,頂著一頭白銀髮,戴著眼帶式面罩的男生,
以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向絢都,而絢都依舊把目光集中在眼前的一方。 


「你手上正流血。」


「用不著你管,等下就好的了。」


在冰冷佔據全身,手上霎時傳來不屬於他的溫度。絢都回過頭,瞧見
這名銀髮少年正牽起他冰冷的右手。


絢都的雙瞳微怔,混入一半人類血統本來已警戒萬分的對象,一下子
做出這種碰觸的舉動如同燃點導火線,馬上毫不留情甩開這位少年。


「你這傢伙別碰我!」


銀髮少年在絢都正要鬆開他的時候,隨即緊握著對方的右手不放。


「雖然喰種的復原能力很高,但這樣放著傷口不管是不行的,現在
還下雨更容易令傷口惡化。」


絢都用盡身上的力氣往相反方向拉扯,對方卻動也不動的盯著他看。
絢都別過頭重重踩了一下地板,握緊拳頭的右手因用力過度而微微抖著,
變成無血色的青白。銀髮少年用另一隻手從褲袋中拿出素色手帕,靈巧地
沿著血紅的部分進行包紮。


「真噁心啊…明明是個男的,還把這種東西帶在身邊。」


絢都投向鄙視的目光,少年抬眸瞥了對方一眼後,繼續集中在他的傷口。


「行了喔。」


少年拍了拍絢都的手向他示意,絢都手上的冰冷同時傳到他手心。
在絢都轉身之際,他脫下薄外套覆在對方身上。


「少得寸進尺,眼帶垃圾。」


絢都雙眸的銳利像是要刺入對方眼中一樣,他擋住銀髮少年的動作,
令對方手肘的骨頭傳來詭異的聲響。


銀髮少年停下施加壓力的動作,絢都瞠了對方一眼後抽回手。


「走吧。」


留下這句話的絢都,頭也不回從欄柵邊緣起跳,剩下銀髮少年一人。


銀髮少年瞇著雙眸,望向絢都逐漸變小的身影,直至缺少了他的氣息,
才向著相同的路線舉步。


絢都利用比一般人異常的身體細胞,穿梭在大廈的頂樓之間,讓迎臉拂來
的冷風,把多餘的意念吹向回不去的後方。


人類和喰種,打從一開始如同被分類為獨立試管的化學物料,每個液體看似
相同的透明,所隱藏的成分卻大相逕庭。


這個世界人類佔多數,為了隱藏被大眾拒絕的喰種身份,得模仿人類的行為
接近他們。


學習另一群體的目的,主要等待被他們接納的一刻。這種理所當然的想法
套用於喰種的世界,則被狠狠的無效化。


打從一開始另一方已樹立將其趕盡殺絕的訊息,這種主動只被視為多餘,
就像在對你恨之入骨的人面前閒晃,他望向你的眼神只會更加哀怨。一開
始在兩者之間劃分成不同的兩份,如同人類對待豬牛羊的方式一樣看待
他們,還比較乾淨俐落又能確保自身的立場。與貓和老鼠,獅子和羚羊的
關係一樣,立場不同就是不同,怎麼做都是鐵一般不可改變的事實。


即使以往多麼高興的笑著,被發現後一定跟一般人類一樣劃清界線。
那麼只要在中途毀了它,把它設定為對雙方也有好處一開始不存在的
記憶就好,更何況對方說不定已比他早先一步忘卻的一乾二淨。


對人類的世界完全隔離,連那一絲連繫以往的記憶之線也切斷,
才可以像現在一樣用不著考慮多餘的東西繼續前進。


人類和喰種自出生前已處於不對等的天秤,唯獨搶奪另一方所佔用
的位置,令自身回到頂點之上才可留下。




-Fin-





絢都君生日快樂!!!
明明是生日卻寫了那麼嚴肅的東西非常抱歉><
如無意外會有後續,光是這篇已十分倉促的關係,
後篇就留待之後再繼續,為這個故事畫上美好的句號////
很喜歡溫馨不己的霧嶋家,藉此機會寫了他們能出場的故事///
絢都和金木的互動就好像任性卻十分討人喜歡的女友,
以及溫柔百般遷就的男友一樣咧呼呼呼^////^
好想跟幼絢都玩抱高高啊……
再一次祝絢都君生日快樂愛你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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