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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筆直落在地面,一絲焦躁不安的影子左右晃動,
時而停下,時而搖擺,彷彿地之精靈窺見影子主人的
心理狀態,並惡作劇似的把人家的秘密刻劃在地上,
任由途人觀看。


影子的主人,綠間真太郎,他皺起雙眉,一手捧著今天
的幸運物蛙助,一手托著加重這位文學少年氣質的黑框
眼鏡,仰望於樹幹上猶如鐘擺來回擺動的小生物。


「早晨占卜說過今天運氣最差的星座為巨蟹座,果然如此。」


樹上的生物光看外表還算可愛,圓滾滾的大眼睛,以及毛茸茸
像毛球般的毛髮。剛好家裡存在著這樣的生物,才可以揭開那
掩飾醜陋一面的面紗。自從與牠相處多年,那可愛的外表單純
遮蓋令人側目的內在。應該說披著羊皮,卻比狼可怕還對別人
張牙舞爪的惡魔。


「那隻貓,怎會爬到這種地方…?」


貓兒狼狽擺動身體的姿勢,彷彿水杯放在桌面邊緣,受到聲音
震動呈現一副快掉下來的危險畫面。


換作其他動物,綠間還可能二話不說上前確保牠的安全。但眼前
的可是時常製造混亂,還亂在別人被子撒下黃色液體的魔鬼。雖
說雙手綁著繃帶能避免細菌上身,但連戴上口罩為病人做手術的
醫生,同樣有被感染的可能,更何況單純與抹布單薄的繃帶。


綠間傷腦筋的輕嘆了一口氣,接著掃視四周,尋覓供應膠手套的超
市。身後的野貓彷彿加重綠間的煩惱,緊抓樹木的穩定聲音,沿著
樹幹的立體表面緩緩變弱。這種刺耳的聲音刺激綠間的耳膜,他嘖
了一聲放棄離開的選項,趁下一秒換成血色畫面之前,趕緊跑回樹
蔭底下。


「喔?這不是真太郎嗎?真是奇遇呢。」


「!」


柔和之中語帶壓倒性的權威,劃破空氣讓人無法動彈的音韻,綠間
頓時如同貓一般加強警戒豎直毛髮。這道以往不論在籃球部,抑或
下棋,總是響起剛柔交錯,如同音樂會中所有樂器結集一起,演奏
輕柔卻強而有力的樂章,難以抗拒令人服從當中的每一個音色。


「…赤司,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很久不見,真太郎。」被綠間稱作赤司的紅髮少年,邁開泰然自若的
步伐站在綠間眼前。本應氣勢該集中在身高較有優勢的綠間身上,不
過在赤司身後的無形威壓,這種事實單純與塵埃般渺少,甚至可以由
赤司隨手抹去。


赤司投來筆直的視線直瞅綠間,接著眼神深邃瞇起細長的雙眸,
把集中力移到對方身後的樹上,他閉上眼睛勾起一抹意味深遠
的微笑,道:「看來發生很有趣的事情嘛。」


「嘖…」


赤司無視綠間的問題,悠然自得觀察舊隊友表面與內心的掙扎,
處於一副隔岸觀火的狀態。綠間緊蹙雙眉不甘的噘著雙唇,別過
頭重新調整眼鏡的位置,避開赤司彷彿能看透一切的天帝之目。
與赤司相處儼如身在不相稱的天秤,對方永遠高高在上站在頂端
俯視下方,而自己則像被困在籠中的動物,被外界看的一清二楚。


這一連串的動作確實能被赤司輕易解讀,畢竟從踏進他的視野範圍
開始,那雙猶如行為分析器的異色雙瞳,在對方腦海中已透過反映
管道,直接吸入別人的內心世界,出現無數條分縷析的映像。


不過相比被對方一眼看穿,綠間寧願選擇得讓對方思考一會的方法
拖延時間,任誰都不爽內心世界被一絲不漏地摸透。


「這樣躊躇不前只是浪費時間而已,真太郎蹲下來吧。」


「什、什麼?」


「我說蹲下來。」


赤司宛若能隨意闖入人家的內心,伴隨語氣加重,他諦視綠間的
眼神帶點冰冷,光是注視已彷彿能吸走別人身上的力量,使綠間
連順著對方的意思蹲下,變成與赤司差不多的高度,這種記憶都
不曾回想起來。


赤司滿足的莞爾而笑走到綠間身後,在這之後綠間僅能靠著那輕柔
的腳步聲猜測對方的行動,在綠間禁不住好奇轉過頭打算看個究竟,
後脖赫然傳來溫熱的重量。


「行了,站起來。」


「赤司…你現在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呵呵,真太郎,難道你認為我會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那麼我換個別的問法吧,剛才樹上有松鼠掉進你的腦袋搞亂神經線,
導致接駁出現錯誤造成目前的漏洞嗎?」


「加入秀德後變的很愛開玩笑呢,真太郎。」


就在剎那間,赤司趁綠間還沒反應過來,像平日騎馬練習一樣輕鬆的
坐在綠間的肩膀。如同漫畫閃過數百個的無聲閃電,被對方難以費解
的舉動冷卻綠間全身。


「真太郎明明對貓有戒心,就別勉強自己了。」赤司原本還半帶微笑說
道,當涉及到重點漸漸收起柔和的笑顏,冷峭地說:「我勸真太郎還是
趕緊站起來,等下野貓掉下來可別後悔。」


在赤司周遭的一切事物,彷彿化成他的棋盤,不論走到哪裡他同樣能理
解你潛意識的想法。說不定上天在某天心情愉悅,在人間隨意找個幸運
兒,並把他的能力賜予對方,而慶幸獲得這項能力的人,則由赤司接納。
從綠間認識赤司這人開始,他所說的話會違背他意願所進行,絕對為零。


綠間凝視地上散碎的小石,閉上雙眸認命般,跟從對方的指示站起來,夾
雜一股無奈回應:「…我知道了。」


兩人維持猶如父親背著孩子看樹上果實的姿勢,綠間小心翼翼站在能方便
赤司接觸野貓的位置,至於基於什麼理由令綠間表現出謹慎的舉動,只是
免的接下來得收拾野貓的屍體罷了。站起來後,連同赤司坐在綠間肩上,
更拉遠了地面的距離。綠間不由自主緊抓對方的腳踝以作固定,赤司則低
下頭揚開淡淡笑意,回應對方不自覺的溫柔。


從以前開始,每次在赤司面前遇到選擇,表面上選擇權確實在自己手中,
當對方勾起那高深莫測的微笑,一針見血的說明自身所選擇的答案,將會
帶來什麼反效果,最終還是令人迫不得己順從對方的意思前進。


身在幽暗中的水晶球,被玻璃表面阻隔行動,赤司緊接下來的打算
都被這片黑暗蒙蔽。縱然在闇黑之中,對於水晶球裡一切的景色,
赤司同樣能瞭如指掌,而自身則跟以往一樣,化成對方的棋子被掌
握。但當立場相反過來主動回望過去,恍若沉靜卻無法觸碰的焰火,
畫面只刻劃赤色的背影,以及空無一物的空洞。


野貓的叫聲漸漸平伏下來,綠間從剛才調教好位置,視線便一直停留
在下方。透過以前與對方相處,用不著花上抬頭的力氣,赤司應該已
抱著野貓成功獲救牠。可能從野貓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才缺乏往上
看去的勇氣,連活下去還是死亡的選擇權都在素未謀面的人手上,還
真諷刺。


「幸好真太郎好好合作,牠才沒事。」


赤司單手抱著野貓,另一手以綠間的肩膀為支撐點往後輕輕一仰,
輕盈的穩踏在地上。對於這一連串彷彿被視作笨蛋的暗示,綠間撇
開頭托著眼鏡,將心中的不悅轉移到別處。


「別這樣啊真太郎,要摸摸看嗎?」


「別傻了,赤司。」


「呵呵,因為這原因,真太郎才被注定永遠無法勝過我的命運。」


「…什麼意思?」


赤司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像獅子打量獵物一樣繞著對方打轉,
伴隨赤司每一個步伐,一觸即散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氛圍,逐漸加
劇他四周的空氣。


「在緊急情況下缺乏冷靜,看來真太郎得回去多加磨練才行。」隨著話語內
容的改變,赤司依舊掛著沉穩的微笑斜眼看著綠間,察覺到綠間的神色開
始起了點變化,像給對方致命一擊,輕描淡寫地說:「貓在這個高度掉下來,
對生命是不會有任何威脅的。」


綠間的雙眸瞪的圓大,彷彿很早之前烙印在腦海的知識,現在才重新回想
起來,待整合過程結束後,頭頂的頭髮表示他心中的驚訝,幾根頭毛獨立
的直豎起來。


「可惡…你明知道還繼續要我做這種蠢事!」


「事情進行到一半才回想起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真太郎。」面對綠間
的責備赤司只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回應對方。赤司把野貓輕放在地上,
然後以示友好搭著對方的肩膀,道:「今天讓我看到有趣的東西,這點得
感謝真太郎才行,下次我們在籃球場上再見吧。」


化身為石頭動彈不得的綠間,只能呆愣的捧著蛙助,傾聽腳下野貓的叫
聲,目送舊隊友的離開。


踏出公園,赤司從褲袋拿出手機,指尖飛快的輸入密碼,再按下畫面上的
照片庫,一位綠髮少年神色緊張的仰望樹的上方,這樣的照片從螢幕中由
小至大顯示出來。


「跟以前一樣,還是有著蠢鈍的地方呢。」視線在手機停留一會,接著回望
離對方早已相隔一段距離的後方,漾起與剛才截然不同帶著柔和的輕笑,
喃喃地說:「嘛,不過這也是你的可愛之處。」


赤司俐落的為手機按下鎖鍵,把今天的戰利品放回原處。


這就當作給我的幸運物吧,真太郎。



-Fin-

 

獻給其中一位非常重要的親友藍藍,祝你生日快樂^////^
今後還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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